第41章(1/1)
九重天的医仙医术高超, 东陵虽被淮黎一掌打至筋脉尽断,但经医仙医治, 法力已恢复七八成, 还不至于被叶卿一招制服。
东陵反手握住叶卿的手, 将人过肩摔下。
叶卿左手撑地,凌空一跃退离东陵, 利索落地。
东陵揉了揉手腕,“功夫倒长进不少。”
“托你洪福。”叶卿朗声道。
东陵, “那让本帝看看, 你跟他学了点什么。”
东陵未用法器,以手为刃向叶卿袭去。
叶卿脚尖轻撵一掌拍在天帝寝宫的龙柱上,一个鹞子翻身行至东陵身后, 将东陵远远甩开。
叶卿的行动利索到不似常人, 东陵掌心向外一展,将刀架上的神器收入手中,凭空划出一道剑气。
这道剑气没有正对叶卿,而是偏向了叶卿身旁, 叶卿来不及想,一脚抬起身旁案桌上的古琴,将古琴竖立一头顶着地,手迅速在琴弦上拨动。
七根弦一根不落,以音为守,挡下东陵的这道剑气。
叶卿一手握住琴弦,眼神黯淡地看向东陵, “天帝。”
“砰——”的一声。
大殿里涌入一大片天兵天将,将叶卿团团包围住。
义尤将军首当其中,护卫在东陵身前,“大胆贼人,竟敢私自逃脱行刺天帝!”
叶卿闭了闭眼,看向被众人簇拥的天帝,勾唇一笑。
方才东陵对他出招的时候,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。
毕竟在东陵眼里,他叶卿还是那个会沉浸在甜言蜜语里的蠢货。
今夜叶卿来了这,不配合东陵所提伏法认罪指认淮黎,东陵就会以刺杀之罪处决了他。
叶卿的路,东陵早就做好了安排。
叶卿就是他的瓮中之鳖。
东陵扔了剑,轻飘飘道:“拿下。”
“天帝误会了。”叶卿放下手里的古琴,一步步走向东陵,任由天兵天将把冰冷的杀人利器架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叶卿走到东陵面前,出声道:“叶卿并非来行刺,而是来认罪的。”
“哦?”东陵狐疑地看着他,毕竟相处了几年,叶卿有点小聪明他还是知道的。
叶卿道:“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,有过就应受罚,我身为修仙之人,这个理自是明白的。”
叶卿这会听话了,东陵反倒不给他面子了,“既知有罪,还敢逃狱?”
“有罪者,非卿。”叶卿反驳了东陵的话。
叶卿道:“天后身怀双系术法,陛下知情却隐瞒六界,是为何意?为何天后发狂之时额间会现朱雀翎印?天帝身为六界表率,是不是该以身作则认罪给六界一个交代?”
他是来劝东陵认罪的!
义尤将军,“大胆!你是什么身份!胆敢妄议陛下!”
“这里都是天帝的人吧?”叶卿对脖子上的这些利刃没一丝的惧意,“尔等知情不报,岂不罪加一等?”
东陵沉声道:“叶卿,你活腻了。”
叶卿自顾自说道:“无忧山神火一事,三百年前有个神仙......”
“叶卿!”东陵实在忍不住,打断叶卿的话。
叶卿扬首看他,眼里都是敌意。
东陵袖中双手握拳,额上青筋乍现,深呼了口气,“都退下。”
“陛下?”义尤将军不明白道。
撒不了火在叶卿身上,就往义尤身上撒,“怎么?很难听懂?”
义尤连忙认罪,“不敢,属下该死,属下这就退下。”
“将军......”刀剑架在叶卿脖子上的将士们想问一句他们该怎么办。
义尤下令道:“退下!”
众将士回道:“是。”
寝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叶卿开口道:“为了复活临音,假意与纯阳之体的我结为道侣,挖我内丹双眼,这么多年你问心无愧?”
“你是来跟本帝算旧情的?”东陵颇为浪荡的看向叶卿,“你若乖些,本帝念在以往的情分上,厚待于你。”
面对东陵的羞辱,叶卿嗤笑道:“你聪明一世,没想过为什么我一个被挖丹的凡人能在寒碎岭独居百年?”
不错,在太含见到叶卿的时候,东陵确实震惊过,叶卿竟然能在寒碎岭活下来!
不过后来亲眼了解叶卿这羸弱的身子不堪一击后,他且将这事放了放,只当叶卿命大。
那时东陵的注意全在瑾笙进太含修炼这事上,对叶卿的事不太在意,之后淮黎的出现,他又将所有的怀疑全转移到淮黎身上,才让叶卿侥幸远离被猜忌。
昨日太含掌门殿,瑾笙说叶卿的血沾了剑,剑飞出什么东西伤了瑾笙,东陵才开始正视这个被他利用过的玩具。
那可是雀灵!
让东陵犹豫不绝的还是叶卿在他面前用雀灵没半点作用,和瑾笙说的恰恰相反。
眼下叶卿主动提及,东陵洗耳恭听。
“我一个凡人能拔起临音的剑,以最快的速度筑丹,还能苟活至今,看来我的命挺硬朗的。”叶卿一点一点将往事说起。
东陵记得的那个叶卿心思全无,至真至纯从不会这般拐弯抹角,心事都会写在脸上,不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都让人看不透,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“我提醒你这么多,剩下的,该你自己琢磨了。”叶卿回道。
叶卿,“以禁术复活临音,公然将他接回天上封为天后,临凡上仙,当真用情至深。”
这个称呼从叶卿嘴里说出来,东陵颇有按耐不住的意思,“你!”
就在东陵下杀手之际,叶卿提醒道:“你的本事,杀不了我。”
叶卿眼眸动了动,再抬眼时瞳孔一片金红,“他还没那个福,担起我的眼睛。”
叶卿,“我会不会说出什么,取决天帝如何处置我和淮黎。”
“陛下,天后到。”
门外传来义尤将军的禀报声。
瑾笙人未至声先到,不顾义尤的阻拦跌跌撞撞摸瞎进来,“陛下,陛下......”
跟在瑾笙身后的是一只漂亮的小凤凰。
小凤凰是有灵性的,见到叶卿的眼睛后,从瑾笙脚跟离开,跑到叶卿身边,用脑袋蹭了蹭叶卿的腿。
这小家伙认得主子。
叶卿很是喜欢凤凰,九尾金凤一族皆来是他亲自饲养。
叶卿俯身碰了碰小凤凰的脑袋,在注意到东陵的目光后,叶卿手在凤凰头上点了点,“去吧。”
小凤凰听后听话地跑开了。
叶卿保持下蹲的姿势,斜眼看向东陵,在东陵的注视下,勾起薄唇。
随后大摇大摆离去。
“陛下?刚刚那个声音是叶师叔吗?”瑾笙紧张地握着陛下的手询问道。
东陵被叶卿那抹笑吓地不轻,九尾金凤一族向来只听从泽离上神的神谕!历代九重天天后饲养九尾金凤,能得回应的寥寥无几,这品种的凤凰一向高傲,不会和人亲近!
瑾笙迟迟等不来陛下的声音,催促道:“陛下?”
东陵喘着粗气站在那,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,扫开瑾笙的手,去翻阅屋中的书籍。
一阵书籍古玩落地的声音传入瑾笙的耳朵里,瑾笙一脸懵,“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
瑾笙的话东陵一句都没听进去,疯狂地翻阅寻找。
怎么找也找不到。
瑾笙好不容易摸黑走到陛下身边,手还没碰到陛下,就被陛下推开了。
瑾笙随之倒地,手被瓷片割破,自己握着手在那疼地抽气。
即使他都这样了,陛下也视若无睹。
瑾笙蒙眼的鹅黄绸带上渐渐泛起血色,没有眼睛,留出来的只能是血。
叶卿当年,就是这么过了八十多年。
东陵走到门口处,抓着义尤的肩膀,神色狰狞道:“泽离上神像的图纸呢!”
“陛下,图纸是九逸上君给的,那日匆匆给天匠看了一眼,就收回去了。”义尤好心提醒主子道。
“混账!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不给本帝阅目!”东陵一拳打在义尤脸上。
挨了打的义尤跪地道:“陛下息怒,是属下不是。”
东陵绷紧了神经道:“神像是你监工的,神像可有何特殊之处?”
要义尤说,没什么特殊之处,泽离上神不是一直那样?
义尤回道:“回陛下,若论特殊应是打造神像的玄铁,是......”
“本帝问的不是这个!”东陵揪着他的领子,“本帝问的是,神像上那人,长得如何?”
“长得......”义尤努力去回想上神的样貌,“上神样貌出尘,举世无双!”
东陵想到那双眼睛,问道:“眼睛,眼睛如何?”
“眼睛......上神是丹凤眼。”义尤艰难地回道。
东陵紧接着问道:“可是金色?”
“是,是金色,”这个事义尤记得,“是九逸上君吩咐的,说是......”
“滚!”东陵狼狈起身一脚踹开义尤,怒视众人,“都给本帝滚出去!”
殿内哭声不止的瑾笙,听到这声话后,以为陛下是在对自己说的,抿了抿唇爬起来,手在殿里摸黑着走向殿外。
瑾笙扶着殿门,小心翼翼地跨出一只脚。
第二只脚还没跨出去,就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拽了出来。
瑾笙一个错步,跌了下去。
瑾笙,“陛下......”
东陵回头望了他一眼,狠狠心将他拽起来,拖着往偏殿走去。
一进偏殿,东陵按下机关,一道加了封印的门出现在墙上。
东陵拽着瑾笙往墙里面走。
瑾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,陛下要带他去做什么,只知道走了很多路。
他也不敢问。
终于到了地方,东陵抚掌破了地宫的结界,将瑾笙推了进去。
瑾笙站在原地,只感觉周身很热,不似寻常。
殿内炼丹的人,见到天帝大驾,起身恭迎道:“陛下。”
“你的丹药成了没?”东陵一手跨在瑾笙的肩膀上,朝炼丹的老者问道。
老者凝眉道:“回陛下,这丹还未成......”
“两百年,连颗丹都没练成?”东陵着急都写在脸上。
生怕天帝一怒之下斩了他,老者稽礼道:“有,有能让天后修为更进一步的丹药,我这就给陛下拿来。”
老者唯唯诺诺去取来药,递给东陵,“陛下这丹药霸道无比,老朽还没想到完全克制的办法,天后若此刻服下,恐会......”
老者的话还没说完,东陵就将丹药塞到瑾笙嘴里,逼着瑾笙把丹药吞下。
瑾笙吞下丹药没多久,整个人通体赤红,从陛下手里跌了下来,两手掐着脖子,不断逼自己把丹药吐出来。
这颗丹药几乎要把他从内到外活活烧死!
瑾笙,“陛下......陛下救我......”
“陛下!”老者看着地上的天后,不免有些惋惜。
东陵道:“什么时候把丹药融会贯通,什么时候把天后送出来。”
“陛下,陛下!”瑾笙无助地喊道,“陛下,救救笙儿!陛下!笙儿好难受,陛下!”
“陛下,天后原身是纯阴之体,这样下去丹药和至阳雀翎恐会吞噬掉天后的冰系术法。”老者苦口婆心道,天帝为让天后能身怀双重系法,费了天大的功夫,如若因这颗丹药毁了一切,老者怕是活不过今日了。
说到点子上了,跨步离去的东陵退回阁内。
看向地上的瑾笙,“为何不早说!”
地上的瑾笙没了力气,人已昏死过去。
确保天后听不到什么后,老者说道:“陛下当初为复活天后,让天后能以雀翎复生,送来的多是纯阳体质的上仙,至阴之体全在天后复生之时炼成丹药给天后送服,用来保全天后的冰系术法,如今我这里缺一些至阴体质的上仙,还有刚入仙门的至阴体,也需百人。”
泽离上神的雀翎非一般人可受,为了能让临音复活不被雀翎烧死,他们用活人做祭,将生人炼为丹药,给天后做内丹。
还是老者所提,说是上神怜悯苍生,若用活人做祭,千条性命炼救丹药做主体内丹,这样雀翎就算不怜悯临音,也应该怜悯怜悯死去的千位仙家。
更重要的是,这些人多是难得的纯阳之体,集他们的内丹为一体,可承受下至阳雀翎。
“你确定,这么做他能早日成神?”东陵沉声道。
如叶卿和淮黎推测那般,东陵正是要将瑾笙送往神界,成为开天辟地以来唯一一个双系尊神!
届时,瑾笙为神,与神结侣,东陵跨入神界也指日可待。
“等天后拥有无穷力量后,在这人间走一走转一转,再顺手将仙妖两界的事化干戈为玉帛,扬其心慈之名,成神一事,岂不容易?”老者恭敬回道。
这几年仙界举力打压妖界,不少仙家有议论,东陵一力压下,为的就是将矛盾激到最高,再让游历凡间的瑾笙,出面去解决这事。
给瑾笙一个立功扬名的机会,拯一界安危,化两界恩怨,这样的功德还不能成神,就说不过去了。
这条路早就开始走了,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。
东陵出声道:“三日,本帝给你送过来。”
“多谢天帝。”老者谢恩道。
东陵看向昏睡的瑾笙,“有缓解的丹药吗?”
“只有一颗暂时让他失去知觉的丹。”老者回道。
东陵,“给他服。”
老者,“是。”
老者把丹药推送进瑾笙嘴里,东陵也随之将地上的人抱起。
老者出声道:“让天后殿下在寒天池内泡上一夜,或许可以缓解一二。”
东陵,“嗯。”
......
叶卿从天帝寝宫里走出来,那只候在草丛里的小凤凰屁颠颠跑出来,走到叶卿面前挡路。
叶卿俯身看它。
小凤凰扇了扇翅膀,飞不起来只能赖在叶卿脚踝上不肯起来。
叶卿俯身将它抱起,凤凰开心地九条小尾巴晃悠悠地荡着。
叶卿道:“几岁了?”
“叽!”一声不符合凤凰叫的鸡叫声从小凤凰嘴里传出。
叶卿,“还是个稚儿啊。”
小凤凰一屁股坐在叶卿掌心间,翅膀搭在叶卿手掌两侧,“叽叽!”
这两声喊的是:“上神”。
这凤凰年纪小,但聪明伶俐。
这是九尾金凤一族的天性。
叶卿用手挠了挠小凤凰的脖子,小凤凰舒服地闭起眼睛仰着头让叶卿给它摸摸。
挠的手酸了,叶卿才出声,“想回家吗?”
小凤凰一听立刻精神了,“叽叽叽!”
“凤凰不是这么叫的。”叶卿教导孩子道。
原先精神的小凤凰听到这声焉气了,翅膀挡住脸不让叶卿看,“叽......”
“好了,凤凰小时候就是这么叫的,是本神记错了。”叶卿给它赔罪道。
小凤凰露出半只眼睛看叶卿,开心地在叶卿手掌心里跳来跳去。
“我带你回家。”他的凤凰淮黎送错了,他有权收回来。
叶卿抱着只肥嘟嘟的凤凰,去找天牢里的淮黎。
守天牢的人见叶卿抱着九尾金凤过来,一个两个开始质问他,“大胆,天后的九尾金凤岂是你能玷污的!”
叶卿只当没听见,自己动手开了牢门走进去,等几人想上前逮他,将凤凰救下来的时候,天牢的门又关上了。
门上有天雷,看守的将领不敢轻易触碰,只能大眼瞪小眼看着!
“快把九尾金凤送出来!”
叶卿嫌他们说话太吵,拨动箜篌,让他们失了声。
坐在淮黎对面,叶卿发现小家伙已经跳到淮黎身上了。
“阿叽——”
这凤凰在喊淮黎叫......阿爹。
叶卿刚夸九尾金凤一族聪明,现下有点脸疼。
小凤凰跳到淮黎肩膀上,用脑袋蹭了蹭淮黎,“阿叽——”
一向耿直的人,这一回倒没对小凤凰说教,跟叶卿一样伸手给小凤凰,让凤凰跳下来。
小凤凰跳了。
在淮黎手里转圈圈,意思是在指责淮黎不是,把他送给别人。
是淮黎的错,淮黎一定认,“是我的错,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给你。”
小凤凰咬了咬淮黎的袖子,摇晃着尾巴,随后又抬头看淮黎。
这凤凰十分聪明,淮黎的衣袍上有叶卿的气味,凤凰在问淮黎,他和叶卿是什么关系。
淮黎看了眼叶卿,含笑道:“是道侣。”
小凤凰,“叽叽?”
“是。”淮黎点头道。
叶卿,“......”
凤凰问淮黎叶卿是不是他生父,淮黎居然应他说是。
淮黎和叶卿对视一眼,用传音术告诉叶卿,小凤凰的父母在叶卿当年被万雷湮灭后,质问天道不公,被天道湮灭了。
叶卿为之一震,看向这只无父无母的可怜凤凰。
在凤凰跟自己亲好下,点了头。
既是这样,这只凤凰就由他亲自养了。
淮黎又用传信术跟他解释,他愧对这只凤凰,将它送到错认的瑾笙手上,他也想担一份责任。
叶卿点了头。
点完头,叶卿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为什么他是生父,淮黎是阿爹?
不容叶卿多想,淮黎关心起他去了这么久发生的事,“东陵找你做什么?”
“让他放了我们。”叶卿简短概括了刚才发生的事。
“他知道了?”淮黎说的是叶卿的真身。
叶卿道:“我没认,他自己要七想八想的话,与我无关。”
半遮半掩,这种做法,最能煽动人心,让人想往那个地方猜,又不敢去猜,这样足以扰乱一个人的神智。
阿离的报复,到底是比他高一筹,“凡事你都比我聪明,在你面前,我无地自容。”
“在叶卿心里,你是天。”叶卿丝毫不避讳这些,直接摆在明面上说给淮黎听。
叶宝贝,很是仰慕淮黎。
淮黎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叶卿揉了揉安分坐好不打扰大人谈话的小凤凰脑袋,补充了一句,“我即是叶卿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,不管他是谁,淮黎在他心里都是最重要的。
淮黎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,“阿离这话,我可否当做你愿与我结为真道侣?”
叶卿,“儿子都有了,还论真假?”
被叶卿顺毛顺的特别舒服的小凤凰听到这话后,感觉到另外一只手也来给自己挠痒痒了。
开心地又叫了声,“叽——”